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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彼得堡生活拾趣

文+攝影=郭沛一

鎖頭──蘇聯現代藝術精華

　　有個笑話是這樣的，好幾國人在討論「幸福是什麼？」最後俄國人說：「幸福就是冬天半夜三點時，ＫＧＢ探員來敲你的門，當你應門時，他們對你說：『伊凡‧伊凡諾維奇，你因為思想有問題被捕了』，這時你卻可以說：『你們搞錯了，伊凡‧伊凡諾維奇住在隔壁』。」

　　聖彼得堡少有人裝鐵窗，但他們習慣把門鎖之又鎖，或許ＫＧＢ探員沒有破窗而入的習慣吧？總之，俄國人對於鎖門似乎有種執著，被共產主義壓抑的創造力，或許都在設計鑰匙和門鎖上抒發出來吧？門鎖的形式令人眼花撩亂，和俄國鎖頭打交道的趣味性，不下於在電梯間觀光。

　　我的宿舍除了一樓有個守衛，每層還各有大門，這個大門鎖看來頗為高科技，鑰匙是一根塑膠棒，上面參差釘有幾個金屬片，將塑膠棒插入鎖孔轉上90度，金屬位置吻合之後便能通電，這時再按鈕便能開門。（這串鑰匙被我意外帶回國來。離開宿舍鎖門後，我將他塞在褲袋裡，忙亂中也忘了交給室友帶回。俄國的金屬探測器對此視而不見，一直到阿姆司特丹轉機時，才被荷蘭的儀器發現，早知道就買把托卡雷夫<註1>帶在身上）

　　碰過一個鎖，其玄機在於手把，要把門把轉到某個角度後，轉動鑰匙才有效果，否則有鑰匙也打不開。一個學長展示過一把鑰匙，長達15公分，這種規模應該是用來開啟某些海底撈上來的藏寶箱用的；更驚人的是頂端竟有兩公分左右的刀刃型銳利突起，令人聯想到特工設計出來的暗殺武器（想來把它塞在褲袋裡是不智之舉），這麼一把偉大的工藝品，他的真正用途是開信箱。

　　還有一些臻於「重劍無鋒，大巧不工」境界的作品──進門後拿根粗鐵條把門板給頂住。我可以想像小偷明明解開了門鎖，卻整晚推拉扯拖，而門就是紋絲不動，最後氣得改行的樣子。

　　有朋友去幫房東看房子，公寓的大門鑰匙是一塊有洞的鐵片，「理論上」插入門旁的插孔中，洞口吻合了，鎖便解開了。沒想到鎖片插進去之後，不管怎麼拉扯，門就是不開，大夥在樓下議論紛紛，摸不著頭腦。這時正好有鄰居回來，才告訴我們竅門。原來插進鑰匙之後鎖是解開了，接著要拼老命把門往裡面一撞，然後再往開啟方向猛拉才弄得開。沒有開頭向裡面那一次撞擊，大門是怎麼也無法往外拉開的。高科技的電子鎖和必須動用純粹暴力的門板，再加上使用者的獨門心法秘訣，真是俄國鎖鑰科技的完美代表作品。

　　見識過這些極富巧思的機關之後，下次開門的時候，如果門鎖應手而開，真許該停下手來，品味這樣的瞬間，因為那其實也算是一種幸福吧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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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彼得堡的跳蚤市場

　　除了在當地生活，要買點日用品外，到國外旅遊，更是不能免俗的，要買點具有當地特色的紀念品，既要東西便宜，又要貨色多，那麼到跳蚤市場逛逛，就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
　　在聖彼得堡，遊客必到的景點浴血教堂旁，有個跳蚤市場，不過舊貨不多，主要還是以販賣紀念品為大宗。既然擺明做遊客的生意，這裡的小販幾乎都能說流利的英文，喊起價來伶牙俐齒，同時促銷手段和花招之多，遠超市內任何同儕，因此能夠勇闖這個「魔域」並且全身而退的人，實在夠格申請紅旗勳章了。

　　有個有趣的變化發生在我自己身上，雖然在俄國待的時間也不算長，畢竟與走馬看花的遊客心態有所不同，因此在掌握了討價還價的竅門之後，相對於其他國家的觀光客，內心似乎有「本土化」的傾向。看到那些不懂講價的傢伙，總要暗地裡嘲笑一番才會過癮，看到他們因為趕時間，愣頭愣腦的照攤販的開價付錢，或者往大家都知道，專門開來坑外國人的店裡猛鑽，心底就感到略帶惡意的快感。不過一山又有一山高，俄國人是不是也看著我而內心含笑，就不得而知了。

金剛伏魔圈

　　第一次參觀跳蚤市場，的的確確被小販們「吸血」的熱勁與效率給嚇了一跳。當天身上並沒帶多少錢，只是想看看有賣哪些東西。開頭也不過隨意翻揀，缺了幾顆牙的攤主向我們一行人套話：中國人？日本人？喔，原來是台灣人。打算買什麼？大家想隨口回答也沒關係吧。等到摸清楚來客斤兩之後，整個市場的攤販就像見了血的跳蚤般湧上來。

　　很難想像這裡資訊傳布速度之快速，我們還沒看完第一攤，相關資訊已經傳遍整個市場了。同伴中一個對郵票多看了兩眼，另一個翻了翻陳列的軍服，接著下一攤開始，我們一走近，老闆就把大衣及軍帽等提在手上湊到你面前，然後大概全市場賣的中國郵票都跑到我們面前來了，有個老頭把集郵冊打開，用頗標準的中文說：「滿州國！」乖乖，整本都是中國在抗戰前後的郵票，除了大量的滿州國郵票之外，還有冀東政府之類的產品，我到現在還記得，有張郵票上面蓋的郵戳是四川自貢市的。對方推斷，凡是跟中國有關的我們都該有興趣，於是只要是印有中文或有中國風味的東西，都在我們面前亂舞，連天知道哪來的上海市「申報」都有。於是我們在這波促銷浪潮中掙扎，且戰且走，奇蹟似的竟然什麼都沒買。同行的男生中有人堅持說，有個漂亮女老闆對他拋媚眼，企圖色誘他。如此說來，還好有大夥兒同行，不然我們這位老兄搞不好要落得人財兩失。

這種「髒錢」我們不要

　　這些攤販的「求財若渴」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，同時這批人對於各種貨幣也可以說是來者不拒，在一個攤子上，老闆叫我們慢慢看，隨即補上一句：「隨你高興，盧布美金英鎊法郎馬克歐元旅行支票信用卡我都收。」（後面這句話他真的是一口氣說完的），我雖然明白對方歡迎所有的強勢貨幣，不過看到他的所有行當不過就是一只手提箱，不知道他打算怎麼收信用卡？說到信用卡，出國前辦了一張備用，結果一次也沒刷到。大體來說，在俄國，售價便宜的小店不收信用卡，肯收信用卡的店價格鐵定不便宜。

　　所以聽到這些人也有有錢不要的時候，恐怕大家都要大吃一驚。是哪種錢不要？如標題所言，俄國人不收「髒錢」，其實這和恐嚇詐欺，勒索販毒以及逼良為娼都沒關係，說穿了只是髒掉的錢罷了。美鈔在俄國境內受歡迎的程度為所有貨幣之冠，據說偽鈔因此大為橫行，俄國人對於收受美鈔也就特別的挑剔。不但污損、缺角、泡過水的不收，有時鈔票折痕過多，或者看起來不夠新，對方便拒收。朋友有一張十元美鈔，舊舊髒髒的，怎麼也脫不了手。拿來買東西也好，趁換錢的時候意圖蒙混也好，總是被眼尖的俄國人挑出來退還。我回國的時候，用張新鈔跟他換了，想在過境荷蘭時用掉，轉個念頭留下來做紀念，讓它靜靜躺在我的書桌裡。

紀念品的採購指南

　　一般說來，遊客必買，最具有俄國特色的紀念產品，大致上是三種：俄羅斯娃娃、琥珀製品、水晶鏤刻。俄羅斯娃娃大娃娃內又有小娃娃，一般賣的至少有5個，多的我曾看過35個的，一整排排起來甚是壯觀。這東西絕對是手繪的，只是精粗的差異甚大，價格就為之起起落落了。挑這東西也沒什麼訣竅，重要的是圖案自己喜不喜歡，要再講究些，可以打開來看娃娃內部木質部分加工的均不均勻。同類產品很多，講價的空間很大，台幣四五百便可買到不錯的了。

　　琥珀製品就要小心些了，因為其本質是樹脂，很容易用塑膠等材料仿製。在博物館、百貨公司及珠寶店賣的通常都假不了，在跳蚤市場就要自求多福了。通常天然的製品成色多少有些不均勻，形狀也難達到完美。最可靠的方法，據說是用打火機稍微燒烤一下，真品只會稍微成融化狀態，冷卻後恢復原狀，塑膠製品則理所當然完蛋大吉。不過說歸說，你在跳蚤市場裡要是提議要燒燒看對方的產品，我看浴血教堂旁又要增加一宗浴血事件了。

　　看過侏儸紀公園之後，總想若能買到一顆裡頭有蚊子的琥珀，一定很棒，上了街就一直在找，不過以行情來看，內含昆蟲及完整植物葉片的琥珀是高價品，越完整的越上等，大概也只有電影裡的富翁，才有辦把那麼大顆的鑲在手杖上。至於供我這種窮學生逛逛看看的地方，能找到內含些草渣的就不錯了，最貼近我夢想的一次是裡頭包了一隻螞蟻，不過就算以螞蟻的身高標準來看，它也稍嫌迷你了一點。後來到了莫斯科的跳蚤市場還是繼續找，問老闆有沒有內含「動物」的，他給了我一把，乖乖隆的咚，好大一顆，裡面包的都是小隻的壁虎，琥珀很忠實的保留他們慘遭橫禍的怨恨表情，真是讓我汗毛直豎。實在該把話說清楚點的，可是「昆蟲」的俄文，當時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。

　　水晶鏤刻是頗稀奇的東西，似乎只有俄國有。在整塊玻璃裡面，不知用什麼方法，將玻璃內的某點變成不透明的白點（有說是用雷射光），用這些點構成立體的圖案，例如教堂，甚至世界地圖。成品小的像鑰匙墜子，大到一整塊玻璃磚的都有。挑這東西就是看圖案喜不喜歡就是了，不過玻璃的份量是足斤加十，大的雖然好看，但可就重的不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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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註1>俄製手槍名。